叶春萱“客家兔”寓言系列（3）

                   （备注：此文已刊发于《星河影视  慢城》12月号）

                                         自私的小公鸡

      2015年的仲秋，花儿烂漫，天气晴好。小公鸡雄雄和小公鸭番番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各自的外婆，然后，它们俩便又不约而同地决定去看望外婆。

一、

     在美好的天气里，能想念外婆的孩子，自然是好孩子哦。于是，鸡妈妈和鸭妈妈都同意它们去看外婆，并为它们打扮了一番：爱漂亮的雄雄的两个翅膀上，被鸡妈妈各用粘人草的籽儿粘了两大片钉钉儿，远远的看，就像战场上威武的小将军披着盔甲，真是要多神气有多神气；而鸭妈妈则用显得毛绒绒的、长长的灯芯草，给番番在脖子下结了一朵小青草儿编织的蝴蝶结，番番便同样显得十分帅气的棒小伙啦，看起来也十分有精神气儿。

     雄雄和番番告别妈妈后，快乐地向外婆家行进。两个小天使在村口见到了，它们便高高兴兴地结伴同往。因为，他们俩的外婆都住在一条小溪的另一边，而且都是住在一个叫九龙岌的村子里。

      雄雄和番番“哦哦哦哦、嘎嘎嘎嘎”地，各自唱着自己拿手的歌儿，它们翅膀搭着翅膀，快乐地走过村口的古树，像荡秋千一样从古藤上跳过，再走过一大片刚锄完草、修剪好枝头的茶田……它们走啊走，因为是第一次单独去外婆家，它们的心情都十分愉快、也特别的期待。

      半路上，老牛伯伯哞哞哞哞地对它们打着招呼，山羊姐姐也昧昧昧地对它们打着招呼，小狗狗哥哥则汪汪汪汪地叫唤着表达自己的羡慕，大家都觉得能去看望老外婆的孩子是好孩子。

    雄雄和番番受到鼓励，走得更快了，它们拍打着两个小翅膀，加紧了脚步。走啊走，它们的心啊，恨不得马上就已经飞过了小溪，飞到了亲爱的外婆的家门口。而在行走的过程中，因为有着共同的心愿，它们觉得已是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

二、

    雄雄和番番住在梅县南口镇九龙嶂九龙村的茶田木屋里，他们俩是在春天的时候出生的。

春天的九龙嶂茶田景色十分美妙，九龙嶂茶田毗邻丰顺县马图茶田，因为地处1千多米的高山，一年四季起码有3个季节被云雾笼罩着，故而此地的高山云雾茶甚是出名。茶田像墨绿的梯子，一级又一级地从半山腰往山顶盘旋而上；茶田间有条上山的小石路，一排又一排的参天古木像忠诚的卫兵，庄严地守护着上山的小石路；路旁边，有一条又一条大海碗般粗大的古藤俏皮地从古木上垂到地下，再慢吞吞地蜿蜒伸展；而山谷里向阳的花树盛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儿，有红有白有黄还有绿，美不胜收。

    从春天到深秋，雄雄和番番的个头都长高而且长结实了。

     两个小伙伴走着走着，走过一片开满白色茶花的茶田后，它们走到了一片小树林里。这片由一株株山稔果树构成的小树林可真是奇妙啊，朱红的、紫红的山稔果正挂满了树枝，压得树枝的腰都弯弯儿的啦。

     要知道，雄雄和番番都是最喜欢吃带籽儿的小水果的啦，特别是山稔果这种表皮软软的、内里多汁且多小籽儿的水果，它们更是喜欢。看到山稔果，两个小伙伴都好像忘了要立即去外婆家的首要任务啦。番番还没想好要不要停下来多看两眼这些可爱的山稔果儿，雄雄已经招呼也不打地就展翅飞起。

    雄雄首先飞到山稔树下的一个矮矮的枝头上，然后，它再一次展开翅膀，像小飞机一样，落在山稔果树更高的枝头上。哇哇呀呀，可真多山稔果啊，雄雄兴奋地张开尖尖的嘴巴儿，像啄木鸟那样，啄开山稔果的皮儿，尽情地吃啊吃。雄雄吃得好开心呀，恨不得自己的肚皮可再大呀又再大，它要把这一树又一树的山稔果全装在自己的肚皮里才开心呀。

    雄雄尽情地吃着时，它忘记了它有一个小伙伴番番，在它们发现这片山稔果林时，它们还是世界上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它们是一起去看外婆的，而老牛伯伯啊，山羊姐姐啊，小狗狗哥哥呀，它们都曾一起夸奖过它们是两个听话又懂事的好孩子。

     雄雄继续独个儿吃呀吃地吃着山稔果，番番看雄雄吃得那么高兴，它也好想吃一个山稔果儿。它更希望能像雄雄那样，飞到山稔果的枝头，去啄几个山稔果儿吃。番番于是嘎嘎嘎嘎儿地叫，它的叫声让雄雄听见了，雄雄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下兴奋的啄吃动作，责备道：“番番，你没看见我正吃得欢畅么？你妈妈没教育过你‘食不言、寝不语’吗？在别人吃饭时，对它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番番听了，很害羞地低下了头。看番番低下了头，雄雄又开始兴奋地吃啊吃，因为吃了好多好多的山稔果，有些山稔果的碎渣子便掉在了地上。山稔果可也是番番最喜欢的水果啊，要知道，在家里的时候，每次鸭妈妈找来山稔果给番番时，番番都会觉得像得了小红花一样开心，它会把山稔果掰开，给一道玩的小朋友吃。所以，可想而知，当番番看到一树又一树的山稔果时，它的心情是何等的期待啊。

    可是，眼下，因为自己不会飞，山稔果虽然满树都是，但自己却吃不上。此刻，虽然地上有山稔果的碎渣儿，可是，那是雄雄啄的果实，鸭妈妈说了，好孩子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番番看着好多好多山稔果却吃不到，眼泪都要吧嗒吧嗒地要掉下来了。

    在番番难过时，雄雄在山稔果树上响亮地打了一个又一个的饱嗝儿。番番听见饱嗝声抬起头，它实在太想也飞到树上，也摘一些山稔果吃，哪怕就一个也好。要知道，山稔果的味道儿呀，是多么的美味。番番不由得又嘎嘎嘎嘎儿地叫着，雄雄以为番番催促它去外婆家了，便不耐烦地说：“你等多一会儿再赶路就会死吗？你就那么没耐心的吗？亏你刚才还说我们是好朋友呢！”

    番番委屈地说：“我不是催你去外婆家，我是太想吃山稔果了。但是，山稔果在高高的树上，我虽然和你一样，也长着两个翅膀，可我的翅膀不会飞。你能不能飞下来，背我上去？”

    雄雄听了，咯咯咯咯儿地乱笑一气，然后它说：“番番，我吃东西，不是为了长力气背你，而是为了自己长个儿！谁让你的翅膀是一个不会飞的摆设呢！都怪你平常不练习飞翔。你是懒汉！活该受罚没山稔果吃！”

    番番给雄雄这么一说，不好意思了。它心里实在好委屈，因为，鸭妈妈平常是教自己游泳，两个翅膀在游泳过程中可起到平衡的作用，却没想到要用来飞翔。鸭妈妈在教番番游泳时曾说：“每个人的技能都因各自的身体特征，而显出各有不同，而游泳是鸭家族宝贵的本领。”所以，番番便努力地练习游泳。

     番番给雄雄这么一说，不再说话。它看着地上的山稔果碎渣发愣，但它实在太想吃山稔果了，它忘了自己的翅膀无法飞翔的生理特征，而是一次次地展翅努力往上跳。番番在跳跃的时候还伸长脖子，它希望能吃到山稔树上离地面最近的果实。可是，番番跳了很多次，都是白费劲，番番难过地低下了头。

    在番番努力往上跳时，一阵风吹了过来，原来是风婆婆到来了。风婆婆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想了想，便像茶叶的清香味儿一样轻轻飞到雄雄身边，在雄雄的耳朵边小声说：“雄雄，番番是你的好朋友，好朋友应该互相帮助。你应该背它上来摘山稔果，或者摘些山稔果给它吃吧。”

     雄雄一边吃山稔果一边说：“不行，我太忙了，山稔果那么多那么甜，我哪有时间分心呀。我要认真地吃。”

    风婆婆听雄雄这么说，呵呵一笑飞开了。风婆婆太忙了，它有很多地方需要视察，它没办法多管这种小事儿。没有了风婆婆的啰嗦，雄雄又继续认真地吃。吃啊吃，雄雄因为吃山稔果吃太饱了，再多吃两个，肚皮就要炸开了，这时候，雄雄也想起外婆了，于是，它飞了下来。对番番说：“这地上不是有山稔果吗，算啦，这些掉在地上的山稔果渣子，就归你吧。”

    番番听雄雄这么说，高兴地说了声谢谢，可是，才要张开嘴儿吃时。却看见雄雄已经开步向前走，他想起自己不能拖雄雄的后腿，忙拍打着翅膀追上去，连一丁点山稔果的皮也没吃到。

三、

     雄雄吃了山稔果后力气充足，它走得可快啦，番番因为饿着肚子，它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赶得上。走啊走，它们又走过一小片茶田后，它们来到一条小溪边，走过小溪，马上就是外婆家了。

    看见小溪，番番开心死了，它一个箭步，就跳到了小溪里。小溪里有小鱼呀小田螺呀小虾呀，这些，都是番番最爱吃的。喜爱的程度儿，和对吃山稔果没什么区别。

    番番一个猛扎儿下水里后，就吃到了一条小鱼。这时，它抬起头，没看见雄雄在自己身边，赶忙寻找。它发现雄雄还在溪岸边，便大声地说：“雄雄，你也赶快下到水里来呀。这里好多小鱼小虾呀，它们有和山稔果一样的好味道呀，你也快来吃一些吧。”

    雄雄说：“我不会游泳，跳到水里我会溺死的。”

    番番一听，可给吓坏了，它赶忙放弃已游到嘴边的小鱼，马上跳回岸上。它一边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灯芯草蝴蝶结，一边说：“溺死可是大事儿呢！雄雄，你不会游泳，就绝对不能跳到水里！我们快找一些小木头、小竹子编一个小竹排子。你站在竹排上，我用灯芯草把竹排系在我的翅膀上。然后，我拉你过小溪，这样，你就很安全不会溺死了。”

    雄雄听了，很高兴，它忙按着番番的安排，和番番一道，扎了一个小竹排。

    小竹排扎好后，番番拉着竹排先走到小溪里，放稳当后，番番招呼雄雄飞到竹排上。雄雄因为刚才吃山稔果太多，身体显得好沉好沉呀，番番因为没吃山稔果，而且又只吃了一条小鱼，没多少力气。它虽然担心雄雄的安全，但好几次都因为力不从心而差点令小竹排给急流冲走。番番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小竹排拉到小溪的对岸。

    在走过小溪时，雄雄站在竹排上看着番番吃力的样子，头越来越低。番番以为雄雄是害怕所致，一个劲儿地鼓励雄雄不要害怕，说自己是游泳的好手。雄雄听了不说话，只是小声地说“好”。雄雄回答得越小声，番番便以为雄雄越是害怕了，越发地觉得自己保护朋友的责任心是多么的重大。

    这时，又一阵风吹来，原来是风婆婆巡查到了这里，它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然后，它又飞到雄雄的身边，在雄雄的耳朵里悄声对雄雄说：“雄雄，在朋友有困难的时候，是不是要互相帮助呢？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需要朋友的帮助嘛。”

    雄雄惭愧地“嗯”了一声，风婆婆满意地又飞走了。

    两个小伙伴终于上到岸后，番番可高兴啦。因为，它看到雄雄的漂亮的羽毛一点都没弄湿，粘人草的籽儿还是神气地钉在翅膀上，就是雄雄的爪子也是干干爽爽的。番番嘎嘎嘎嘎地唱着歌儿，搭着雄雄的翅膀，又一同往外婆家走。虽然番番脖子下的灯芯草还可以重新取下来，系回脖子上，可是，因为回的时候还要用来绑小竹排载雄雄过小溪，番番便决定不再弄一个蝴蝶结了，就让它和小竹排放在一边。

四、

    走了两步，雄雄停下脚步，惭愧地说：“番番，对不起，刚才我不该不帮你摘山稔果。”

    番番说：“没关系啦，那些山稔果味道是好鲜美的啦，谁都喜欢美味啦。可刚才你一直忙着吃山稔果，我就知道是因为你太喜欢吃山稔果才顾不上我的啦。”

    雄雄说：“不，我很惭愧，你也很喜欢吃小鱼儿！但你为顾及我的安全而不吃这些小鱼儿。番番，你高尚的行为令我看到自己的自私，而且，因为我而害你连蝴蝶结都没有了。风婆婆也教育了我，我会好好的改过。”说着，雄雄就抖下一半自己的粘人草的籽儿，帮番番粘在翅膀上。这样，番番也变成威武的小将军啦。

    两个小伙伴变成了两个小将军，它们高高兴兴地一同往外婆家走。

   （下期将刊出《爱思考的小花猪》，介绍梅县桃尧镇的金柚）

                       （文/ 叶春萱  插图 /徐诗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