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的爱情

                                                                      文/红茶叶

       一、

     表嫂燕3天前去世于前往黄塘医院透析的路上，阳寿52载。

      燕表嫂去世时正坐在属于为她购买的专车里，而她的夫魁表哥其时正作为专职司机载她前往医院。当日魁表哥一早出门卖猪肉时，按往昔的经验，看燕表嫂身体状况不佳，便早早收了档，在早晨7时多载燕表嫂前往医院透析。

      车从蕉华管理区出发，走至白渡桥，魁表哥问：冷么？燕表嫂答：不冷；车行至月梅，魁表哥再问：冷么？燕表嫂已不知回答……魁表哥加快了油门，将身已渐冷的燕表嫂送往近在咫尺的黄塘医院急救。其时魁表哥和他的妻实已是阴阳两隔。

      燕表嫂去得很安详，走时，她甚至舍不得惊动她的夫。

 

      二、

     魁表哥是我表二伯的小儿子，是一刀一斤准的“老”屠夫，身材魁梧，长相英俊。从少年至今，魁表哥在农忙时是农耕好手，因手脚麻利，年少时便在农耕之余选择卖猪肉做手艺法。做一行爱一行，屠夫这职业，魁表哥一干便几十年。30多年前，魁表哥娶了小他几岁的同村少女燕作妻。和魁表哥的高大威武不同，燕表嫂长相娇小，言语温婉。

      婚后，魁表哥对燕表嫂的疼别人不得而知，只知魁表哥虽然卖猪肉挣的钱不少，但在农忙时节，总会到田间帮妻子干农活，而且是专挑重活。

      十多年前，燕表嫂得了肾结石，自那之后，魁表哥便让燕表嫂少往田间干活，有些不便耕作的旱地便已放弃，而田间的活便基本由魁表哥自己带领已经逐渐长大的儿女主劳。但肾上长了结石不是不干苦活便可愈，之后，魁表哥听从医嘱，带燕表嫂去“打石”，可燕表嫂肾上的石打了又长，打一次石身体虚弱一次，打了几次后，燕表嫂得了肾衰竭。之后，便要定期前往黄塘医院做肾透析。

       为不让妻子受苦，刚开始透析时，魁表哥是租车带燕表嫂前往医院。后来，因叫车有时会不便，魁表哥担心燕表嫂身体突然出现状况时要不到车误了大事，在几年前干脆买了一部车。

      这部车的用途只一个——送燕表嫂前往医院透析，平常就放着。

       三、

      燕表嫂病了十多年，邻居们最对魁表哥的夸赞只一句：从来没有人能问得出，阿魁为阿燕治病花了多少钱；若不是为阿燕治病，大屋不知盖了几栋。

      确实，和魁表哥同期出道的屠夫大都已盖华厦，并都已在年到半百时歇业，唯魁表哥还“战斗”在屠桌前，为的是为妻丢不下这一份虽辛苦却比较可观的收入。

     魁表哥的孙子孙女都已好几岁，魁表哥和燕表嫂的婚礼在几十年前举行时，我已记不起自己有没有去喝喜酒，自然不晓得他们在婚礼现场是否如而今许多靓女帅男那般当众秀了恩爱。但是，燕表嫂病了的这十多年来，总听得见邻居们对魁表哥的夸赞。而受魁表哥的影响，他的一双儿女为方便照顾母亲，长大成人后都没有远走，而是留在蕉华管理区工作。

      几年前，表二伯去世时，我参加了他的葬礼，燕表嫂刚做完透析，作为孝子孝孙，她坚持出到孝堂尽儿媳之礼。亲戚纷纷劝她离开，燕表嫂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礼行几圈之后，燕表嫂的嘴唇越来越白，亲戚都很焦急，这时，一直拿眼瞄着妻子的魁表哥走前，轻轻对燕表嫂喝了一句：你陪不动就快回房歇着去。燕表嫂遂听劝回房。

      而今，燕表嫂已去世，她的一生已可盖棺定论，魁表哥对她的爱情，满显的是地头灶尾间默默耕耘的质朴。

 

      四、

      执子之手，直至子终。骚人墨客在花前月下所宣下的盟誓之缠绵，和屠夫这平凡的爱情琐事相比，斤两孰重？

        琴瑟和鸣瑟弦断，曲终难尽音绕梁。燕表嫂一路走好。

 

                                          2014 、 1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