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西客家人的奋斗史诗

——评张永和长篇小说《大山寨》

丘峰　李亮

       最近，作为“福建省国家文化经济交流中心２０１１年重点文化艺术项目”之一，闽西著名作家张永和反映客家原生态土楼生活的长篇小说《大山寨》，在福州举行了新书发布会，受到专家学者的高度赞扬。

      今年１１月初，闽西客家联谊会龙岩市赴台文化交流团与台北市中原崇正会等客属社团，在台北客家文化交流中心大厦联合举办“长篇小说《大山寨》赠书仪式暨书画展”。中国国民党荣誉主席、台湾世界客属总会会长吴伯雄在会见该团成员时，盛赞张永和的长篇涉台小说《大山寨》情深意重，是首部反映两岸乡亲同奔小康、创建台湾农民创业园的史诗式巨著，富有浓厚的客家风情，人物形象生动鲜活，故事情节引人入胜，创新闽台民间文化交流，鼓舞着炎黄子孙为进一步促进两岸和平发展作出了新的贡献。

　　近年来，客家文化愈来愈得到研究者的重视，但作为客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份――客家文学，却显得被边缘化，举步维艰。总的来说，客家作家创作乏力，呈现青黄不接现象，有的作品偏离当代生活叙事，囿于客家风俗和自然环境的模式化描写；有的作品缺乏对当代生活的热度，使得客家文学疏离当下生活，鲜有佳作产生。在这种文化背景下，张永和的《大山寨》面世，正逢其时，给客家文学注入新鲜血液，带来了希望。小说以宽广的客家文化历史视野，直面现今社会经济发展中的种种难题，探究闽西客家地区的发展之路，探索客家人的心路历程，极大地丰富了客家文化内涵，开拓了客家文学的叙述纵深度。

      小说主要反映了闽西山区闽台两岸乡亲协力奔小康的故事。生活在闽西梅花山深处“大山寨”的几代客家人，怀着“乌金梦”的浓厚家族情结，在崇山峻岭的土楼群里，“靠山吃山”，执著地开发金龙岭的煤矿，希冀有一天能走出大山，挺直腰身，鼓起钱包，面对新的世界。小说既回溯了当年革命历史时期，毛委员率领红四军三打龙岩城，以及大山寨搞土改的往事，又把叙述的视角投射到改革开放的风口浪尖上，写出山民们在风起云涌的浪潮中所面对的曲折难题。作品展示出前所未有、纷繁复杂的社会矛盾：既有刘山虎、程云龙所代表国共两党的恩怨情仇，又有程玫玫与刘志岭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在几代人的亲情、恩情和怨情矛盾交织中，展现了闽西客家人筚路蓝缕的苦难艰辛，同时也写出他们的奋斗史，揭示了今天改革发展生活中客家人的精神风貌：在改革大潮中，曾经的国共战场对手而今握手言欢；祖祖辈辈企求的“乌金梦”如今梦想成真；大山寨蕴藏丰富的煤矿资源得到开发利用；深山珍贵的红杉林的开发，让村民走上绿色发展之路等等。但不满现状、勇于进取的客家人，不满足于眼前既得利益，而是站在时代的制高点上，把目光投射到更高层次的高新技术层面上。作家写出了新时代客家人的生活情状，以及不断进取、勇于开拓美好的精神风貌，显示出作品具有时代美感的实在意义。

      张永和的《大山寨》彰显意义，还在于对传统意义上客家文学叙述题材上的突破上。从横向的主题叙述上，作者敏锐地捕捉到“海峡两岸客家一家亲”的浓浓深情，把小说叙述对准具有地缘、血缘、姻缘、业缘的两岸客家同胞，因当代历史风云变幻的特殊政治原因，使得血浓于水的许多客家人相隔数十年，恩怨情仇的纠结难于化解。小说中的程云龙，几十年来，就是为此而在海峡对岸隔海相望相思，直至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两岸三通，人员往来，才终得与亲人相拥相聚。

      对于海峡两岸的客家题材，以往的客家文学关注甚少，张永和能根据闽西与台湾客家关系的特殊情境，颇有见地处理好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重大题材，显示出不俗的题材开掘与艺术驾驭能力。从纵向的主题叙述上，作者把时空由近现代延伸至现今，沿着寻找“乌金梦”的这条主线，叙写了过往由于时代风云变幻，历史造成海峡两岸的阻隔，变成一代人的无奈；只有在海峡两岸和睦相处的新时期，程玫玫一代人，才可能把父辈的恩怨从心灵上渐次疏通，于是，两岸客家人共同的愿景，共同的利益，形成可贵的合力，终于成功地开掘了客家人深藏的丰富矿藏资源和共通相融的心灵资源，让人看到两岸同胞和睦相处的美好未来。

      《大山寨》对于当今客家文化的价值，还在于作者以现实主义批判精神，正视当下客家文化进程中的种种弊端，加以无情的挞伐。作者在叙述两岸客家人为实现共同富裕、携手并进的同时，不回避现实中矛盾，笔锋直指当今社会发展中出现某些腐败现象，披露和鞭挞某些人丑陋的心灵，这些都是发人深省、具有现实意义的。该小说迥异以往客家文学存在的认识上的片面性，对客家文化不仅有由衷的赞扬，更有直面人生的批判。作者认识到，客家文化确实具有深厚的历史底蕴，但也有落后的一面，应该扬弃落后陈腐的观念，否则这将成为社会发展的阻碍。作家在新形势下，从思想启蒙、个性解放的视野中，重新审视客家文化，比如，小说在开篇就叙述了“大山寨”的逃婚事件，在相对封闭的山村，程玫玫、阿凤、阿莉等年轻女性，不满家族干涉婚姻，敢于向某些滞后的客家传统挑战，大胆地逃离大家族的束缚，追求自己的感情幸福。这种大胆冲破传统桎梏，追求自我解放，以及对婚姻的勇敢追求，是客家青年从封闭状态的土楼，走向现代化进程的新编章。新一代客家青年，只有敢于冲破千年流传的陈规陋习，张扬个性，活跃思想，开拓视野，迎风搏击，才可能使古老的、具有封闭性质的土楼社会，以新的姿态走向世界。作者以全新的视觉观察山寨发展的过去与未来，独具慧眼，意味深长。

      闽西客家地区多处在深山中，自古以来，在长期迁徙过程中，聚山而居，聚族而居，自然而然地形成团结一致的群体意识，形成独特的土楼文化风景。土楼文化的家族意识很浓，族群的认同感很强，这在动荡不安的历史长河中，能够躲避灾难，求得整个族群的安稳与发展，具有不可磨灭的历史文化价值。但在当下经济发展的新时期，这种浓厚的族群意识，重整体而轻个人的思维方式，又会对生产发展以及形成新的人际关系产生种种阻碍。《大山寨》具有象征性地把土楼名定为理学意蕴浓重的“程颐楼”、“许逆楼”，便是想通过突破长期以来土楼的封闭性、保守性，打开客家人的心扉，解脱心灵上的束缚，追求社会稳定、经济发展，心灵的提升，从而使思想升华到更高的境界。

      《大山寨》艺术上可贵之处在于，以全景式的叙事，努力刻划具有个性的人物形象。从老一辈的刘山虎、程云龙，以及新一代的程玫玫、阿凤、阿莉坎坷的命运中，写出客家人深沉而厚重的历史，特别是通过程玫玫、阿凤、阿莉命运描写与个性展示，抒写出客家人纷繁多姿的社会生活，更深刻地揭示人物的命运和人性的本质。在作品中，无论是对历史典故如数家珍的自古道，还是对深受众人爱戴的老会长；无论是对急功近利的程当归，还是对利欲熏心的朱道团，抑或对被腐败侵蚀的吴副市长，在作家笔下人物形象都写得相当鲜明，颇具个性，立体感很强。

      《大山寨》中，作家别具匠心地刻划程玫玫的独特个性。无疑，作家对程玫玫的形象塑造上，是寄予他的理想的。程玫玫敢爱敢恨、敢说敢干、是非分明的独特个性，是小说的亮点。作家浓墨重彩写出程玫玫与刘志岭相亲相爱、亲密无间的恋情，最后，他们却因种种原因而不得不遗憾地分手。虽说有些遗憾，却成为“大山寨”的“普罗米”，给山村带来光明希望。小说写到程玫玫不惧艰难险阻，毅然深入井下学习挖煤技术，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矿难事故后，使程玫玫格外重视安全生产的重要性；当开掘煤矿给大山寨客家人带来富裕生活后，积极进取的程玫玫不满足于此，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追求目标；她以超前的眼光，关注“绿色发展”的红杉林；她跟乡亲一道，全力创建“土楼硅谷”的电脑产业基地，使得“大山寨”股票在纽约和香港隆重上市。程玫玫以冲出土楼思维方式，站在时代的前沿，审视社会发展变化的新态势，带头闯出了大山寨前所未有的路，从而塑造出新时代的客家女性形象。

      在《大山寨》中，作家怀着对着闽西客家地区深沉的爱和对经济滞后的内心焦虑，所以，在作品中作者创造出具有浪漫化的“乌金梦”，深情地描写韵味悠长的客家山歌情歌，赞美程玫玫的拼搏奋进，描绘自古道的神秘通达等等，称颂山里人苦苦寻求闽西创新发展之路。可以看出，作家对古老山村的客家人是寄予深情厚望的。作家对客家人的热爱，对时代的思考，充分体现在《大山寨》的史诗性的描写格局中，从而在当代客家文学叙述中产生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大山寨》的出版，不仅在大陆客家人中产生很良好的影响，而且在台湾客家文坛也引起震动。台湾客家文学笔会会长黄子尧兴奋地说，《大山寨》这部原生态客家土楼生活的长篇小说，真实再现闽西客家祖地百年风雨生活，全面展示客家山村改革开放新貌，反映闽台客家乡亲化敌为友，以德报怨的高尚情操，传承发展中华传统文化和客家精神具有深远的现实和历史意义，很值得我们珍惜和弘扬。

      ２０１１年１１月９日２１：０９修改于广东梅州客都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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