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令人难忘

文/张文博

    离学校放假的时间还有几天，许多同学已经难奈不住内心的激越，领着大包小包奔向人满为患的车站。对此，我却没有一点的欣喜。但我清楚知道母亲在家焦急的盼我回家，一天，两天，三天……她总是喜欢挨个伸开手指头，仔细的数着。

    不是我不想回家，向往回家我又不情愿匆匆离开，假期就那么为数不多的几天，这几天对于一个上班族而言，又是多么的宽厚仁慈。这是最后一个寒假，因此，我也不由自主默默珍惜。

    隔日买了回家的车票，匆匆赶往车站，川流不息的人群，既让人感动又让人觉得寂寞难耐。拉着行李，只听见气喘吁吁和箱子轱辘欢转的奏响，匆匆的步调，渴盼的神情，上了高高的台阶，径直奔向自己的车厢，寻座号，再做好，额头竟不知冒出几点汗滴，坐稳自己的座位，环顾四周的人群，心里踏实了。

    火车一路向西，将我载回写满童年的故乡。一幕幕熟悉的愿景，一曲曲悠扬的欢歌，一簇簇奔向家园的游子。我的心里泛起思念，思念我的母亲，思念我的家园，家园里的庄稼地里棉花，庄稼地里垄上亭立的沙枣树，还有挺拔而起的白杨，夏日带给我们的欢喜记忆最多。

    约莫过了一个晚上，火车终于抵达了县城。换乘班车，弯弯扭扭的乡路，颠簸起伏，渐行渐远不太繁华的县城，路途越来越荒凉，人也越来越少。此刻，车厢里也只是寥寥无几数人。我蜷缩身子慵懒的靠着座椅，大冷的天，车里没有一丝的暖气，装载都是些破旧的陈设。寒气直逼而来，我跺跺脚，用力摩拳擦掌，给自己找回点温度。

    临近村口了，我站起来正视黑通通的窗外，前方，一个若隐若现的背影，车子跟进了，是父亲。待车子停稳靠站，我急忙冲下车，父亲帮我拎箱子，嘘寒问暖，一阵寒暄之后，我们便奔家而去。母亲似乎料到我要出现，从屋里出来，接过我手里的行囊。走进里屋，屋里的灯光还是那样的昏暗，没有一丝豁亮的景气，火炉里红彤彤的木炭烧得正旺，母亲赶紧要我凑前，驱寒暖身。这样的场景随着我回家的一次次上演重复，也让我时时感动不已。

    母亲为我备好了臊子面，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床打点这一切的，似乎是一个晚上，仰或为准备这一顿家常饭菜思想好多天。日日盼，月月盼，等到电话里告诉母亲我已买好了什么时候的车票？这才勾起她久违的喜悦，“我儿就要来了，我就要见到我儿了”。

    我注视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弯曲成弓，父亲笑呵呵地摸扎着胡子，声音异常的颓废沙哑，不由得心酸楚楚。小小的屋子，干净整齐的瓶罐，母亲总是将他们拨弄清洁，为了盼望我的到来，里里外外收拾的出奇干净。

家，让在外漂泊的游子有了归属感。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宅院里，我可以随意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倾斜而入的阳光，暖暖澄澈，带给我一份深深的惬意，让我不由的将视线迁移远方，定格在遥远未知的世界里。

    很喜欢和家人在一起的生活，但我真不愿意告市还乡，来到这里我又不知道自己能够奉献或者做点什么？我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明智的思维没有了一点头绪。在心里默念，我喜欢这里的阳光，喜欢绿色盎然的田园，喜欢隐居桃园与世无争的潇洒，喜欢陪着父母悠然踱步的安逸，喜欢这一生培育我成长的黄土地。我的肌肤和性格与黄土高原的秉性一脉相承，不知道这样的性格脱离了载体，是否会在拥挤的大都市绽放光芒？

    有的人一辈子想走出去，为了读书改变命运，一度想挣脱农村命运的束缚。当我稍微取得一点成功，与我同龄的伙伴羡慕清澈的眸子里还是羡慕。一个个把我捧得很高，吹嘘的很棒。

    驻校安然度过了七年的光阴，从内到外我发生了彻头彻尾的变化，脸上凸露的青春痘悄然抹平了，一脸的幼稚气息早已找寻不见，渐渐熟悉了原本陌生的大都市生活，潜移默化中淡忘了家乡的清晰模样，家乡的面貌成了陈旧的记忆，只有了静夜思念不止的兴头。儿时的玩伴早已成家，孩子已会打酱油，见着我，殊不知叫叔，还是哥？留给我的唯有尴尬。村里村外像我这样的“秀才”并不多，因此，我觉自己成了另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黄土地的贫瘠真让父母绞尽脑汁，意想刨些值钱的庄稼出来，供儿读书，活的体面。谁知，一年的光景忙碌度过，夏日里与满地的骄阳抗衡，秋日和天公不做媒的风雨捉迷藏，年终结算，除去本钱所剩无几。冬日静坐下来，恁是闲不住，往出往外整点白馍，杀猪宰羊，囤积几天的熟食，盼儿盼女早点归来。

    沉寂的思绪被母亲的身影打破，母亲笑呵呵地给我讲起了今年村子里发生的一些乐事，谁家的牛羊卖的钱多，谁家的牲口因病而死，谁家的男人酗酒过多撒手人寰，丢下了女人和孩子……从别家说到自己，从村外连到村内，母亲总能款款而谈唠个半晌，把这一年的杂事杂话说了个精光。对此，我并不厌倦，常年在外我也喜欢听些乡村邻里的农家事。

    日落西下，夜幕渐垂，母亲开始佝偻着身子不停地忙活起来。袅袅炊烟弥漫开来，村头攒动的人群各自归家，狗吠清脆叩响乡村夜间悠长的宁静。我喜欢炊烟的味道，那里夹杂有秋收泥土的气息，有野山野草花落灰烬的芬芳，有母亲持家勤劳的关怀，炊烟的升腾将臃肿的村庄置于一副唯美的乡间油画。随之，寒冷径自逼来，吃罢晚饭，坐在暖暖的热炕上，渴盼梦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观看央视3《星光大道》电视节目，笑语连连。这是一个百姓的舞台，主持人毕姥爷将采访的镜头移向一个及其普通约莫四十多岁的农家妇女，好奇的追问，“你是？”那位妇人娓娓道来：“我儿子出生在农村，家境贫寒，自小失去了上学机会，打工漂泊一路走来，借助星光大道的舞台，圆了他唱歌的梦想。”毕姥爷灵机一动：“您，莫非是李玉刚的母亲？”老妇人哈哈的笑了。李玉刚从舞台的后面走了出来，向毕姥爷和在场的观众介绍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当时在台上的一句话留给我深刻的影响，他说道：“我能有今天，全靠我父母的辛勤养育，今晚，我母亲和父亲穿的是最好的衣服……”仅此一句，想想他的辉煌人生，看着父母年迈身着的朴素衣裳，让我潸然泪下。

    夜深了，和父母亲睡在偌大的热炕上，父亲很快熟睡，打起了呼噜，母亲睡得慢，恰似睡着了又好像没有睡着，嘴里不停地念叨许些。而我却没有一丝的睡意，我感觉父母亲的现状都如此陌生，心里的那根脆弱的琴弦不由得回弹了一下，我不作任何声响，泪不觉涌流而下……

    年味越来越浓了，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忙了，我的心却不由得揪的越紧了，这个春节我要好好过，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