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林风眠故居

　　文/ 朱迪光 图/朱日晖

　　两年前的2010年12月，由省政府和梅州市委、市政府以及广东林风眠文化艺术发展有限公司举办了一个“林风眠诞辰110周年纪念大会”。也是从那时起，笔者因着手编撰《林风眠年谱》，于是萌发了拜谒杭州林风眠先生故居的强烈愿望。眼看林风眠先生诞辰112周年的日子又要来临（（此前，学术界将林风眠先生诞辰日定在11月22日，据笔者考证应为11月23日，农历庚子岁十月初二），适逢首届客家文化艺术节即将开锣，在梅县县委、县政府的重视支持下，今年的10月16日，我与同时在编撰《世纪风眠》一书的梅县美术家协会徐建文副主席、随行摄影梅县水车镇文化站干部朱日晖实现了这一愿望，来到了美丽的西子湖畔，拜谒了林风眠故居，并于次日赴上海南昌路53号瞻仰了林风眠旧居。

　　先生故居有遗章

　　杭州林风眠故居位于植物园大门左侧的灵隐路3号，面向西湖，林荫掩映，显得异常静谧。这里是林风眠先生于1934年按法式风格自己设计建造的二层楼房，建筑面积266平方米，周围翠绿簇拥，林风眠先生在此生活居住了10年。1999年，杭州市政府拨款将林风眠故居全面修葺，并于2000年11月林风眠先生百岁诞辰纪念日对外开放。

　　笔者一行心怀虔诚，登上首层楼间门廊，廊壁及门厅壁上方悬挂着林风眠先生的得意门生、中国当代著名画家吴冠中题写的 “林风眠故居”匾额，煊然夺目。迎面门厅上方，是先生1989在香港撰写的《自述》代作序厅“前言”，用中英文对照展示，文章开篇写道：“我出生于广东梅江边的山村里……后来在欧洲留学的年代里，在四处奔波的战乱中，仍不时回忆在家乡片片的浮云，清清的小溪，远处的松树和屋旁的翠竹……”门厅左侧悬挂着林风眠先生的女弟子徐坚白1999年绘制的油画《林风眠像》，油画以林风眠先生各个时期的代表作为背景，画像中的先生淡定从容，和蔼慈祥，与他艺术人生经历的坎坷、曲折、悲怆，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首层原为林风眠先生生前客厅、卧室、餐厅、卫生间等，今已改作陈列室，除室内壁炉保持原貌，其余均按陈列的需要而改变了原有的房间布局。

　　二楼为先生生前的画室、书房，除再现了当年的场景外，陈列着先生在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和部分朴素的服饰等遗物。一张画桌、边上靠墙的一张小床，如此简朴！在杭十年，多少个日日夜夜，在繁忙的教学中，一生“为艺术而战”的林风眠先生在此创作了无数的艺术佳作。然而，先生于1951离开杭州后再没有返回过杭州的故居，居住在上海南昌路53号。先生从杭州携往上海及后来创作的大量作品，在“十年文革”的文化浩劫中，被迫在上海的寓所经浴缸浸泡后，再经马桶冲走！为此，在笔者一再要求下，故居管理员戴江艳领着我们参观了卫生间的马桶，并指着卫生间狭小空间里的马桶说，这个马桶是后来更换的，但还是原来的色泽和款式。虽然我们的行程次日将奔赴上海瞻仰先生的旧居，笔者还是联想到先生在上海旧居中的马桶—吞噬了先生大量的大量心血之作，这是先生画作遭受的第二次毁灭！先生画作第一次的毁灭，是遭受日军侵华进占杭州的铁蹄，被毁灭的大多为林风眠先生的早期油画精品。林风眠先生的作品是人类的艺术品，其遭受的命运的确令人唏嘘。然而，历史没有忘记大师，高山仰止。而今，无论“从东方向西方看，从西方向东方看，都可看到屹立的林风眠。”（吴冠中语）。

　　心香一掬拜君前

　　1928年春，林风眠先生应蔡元培之聘，在杭州西湖边上主持创办了我国第一所高等艺术学府——国立艺术院（今中国美术学院前身），并担任院长。培养了吴冠中、赵无极、朱德群、苏天赐、席德进、李承仙等大批蜚声中外的艺术大师，为中国现代美术史写下了绚丽的华章。作为来自家乡的拜谒者，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同时也为闪烁着客家之光、功彪史册的乡贤而倍感自豪。

　　由于历史时代的变幻无常，艺术人生的颠沛流离，林风眠先生自1919年赴法国留学至晚年旅居香港，生前从未回过家乡。对家乡的一往情深和无限眷恋，让他直至临终前仍念念不忘“我要回家！”，其生前未能实现回家的夙愿，成为终身遗憾！当笔者拜谒完杭州林风眠故居后，面对故居门厅中的参观留言簿，无法用文字表述参观感言，更因情怯而未敢留言。只有在心里默默诉说：一代宗师虽未实现“我要回家！”的夙愿，但作为先生梅州中学的晚辈校友、小老乡，笔者并不能代表什么，可是毕竟家乡有人看您来了，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而且第二天还将赴上海南昌路53号拜谒您的旧居，那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感受呢？在离开林风眠故居时，回望闭馆后的林风眠故居，宁静中，仿佛在诉说着一种至朴的沧桑。

　　愿此文劫成绝响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表达了古往今来的人们对于杭州这座美丽城市的由衷赞美；元朝时曾被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赞为 “世界上最美丽华贵之城”；历代文人墨客更在此留下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样的千古绝唱。如今就置身于美丽的西子湖畔，可惜笔者向工作人员戴江艳表示感谢和耽误她下班的歉意、离开先生故居时，暮色已四合，雾气罩西湖，原想参观灵隐寺、漫步苏堤、凭栏断桥、登雷峰塔的计划，看来要成为他年的愿望。在回旅店的归途中，走马观花地远望着苏堤、断桥、缥缈的湖水与朦胧的艇影……以及夜色深处湖面上闪烁的霓虹灯，堤岸绿柳成行，如同一面面绿色的彩旗在晚风中飘扬着，脚下湖水不停地拍打着堤岸，发出阵阵波声，宛如历史的回音……是晚，受北方冷空气影响，不停的西湖晚风给人挟带来了寒意——这寒意或许是对深秋季节夜晚的感受，又抑或是参观先生故居马桶后，联想到上海南昌路53号林风眠旧居的马桶—吞噬了先生大量的心血之作所带来的心中寒意。林风眠先生诞辰112周年纪念日越来越近了，如果说，千百年来断桥上的白娘子为西湖增添了几许浪漫色彩，那么，杭州西湖边先生的故居彰显着中国现代美术教育的基石，而在上海南昌路53号先生旧居里的马桶则在警示着今后人类文明的进程。

（本文发表时有删节）

杭州林风眠故居首层陈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