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落的春联文化（随笔）

陈　平

春联是中华民族“国粹”——对联中使用最广泛的一个种类。每到春节，无论达官显贵，子民百姓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自古以来，如果是稍有文化的人或大户人家，春联大多是自撰自写。如果家里没有文化人，那就会请村里或街坊邻里的“先生”代为撰写。春联内容亦往往是这一家人过去一年总结和对新的一年的祈望，或者把家事、国事、天下事融合在一起，写进对联里。有关春联的故事可以车载斗量，不但家家户户的春联内容各异，各行各业也会撰写内容不同的春联。如旧时理发店的春联是“新事业从头做起；旧世界一手推平。”药店的对联是：“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柜上药生尘。”这些春联反映了多么确切的理念和亲切的情感。又如饭馆联：“辛苦盘中餐，粒粒弃它可惜；香甜杯中物，人人酌量而斟。”劝诫人们节约粮食不要酗酒浪费。又如茶馆联：“翠叶烟腾冰碗碧；绿芽光明玉瓯青。”这些联语，文字通俗易懂，但不失高雅，读来心旷神怡。所以，以前品评欣赏街坊邻里的春联乃是文化人一种乐事。

改革开放以来，对联文化是复兴了。春节时家家户户、各行各业的大门、小门上都贴着金碧辉煌的金字对联。可惜大都是印刷品，虽有少数书写的，但内容一样贫乏，千篇一律，一是发财，二是纳福；发财和纳福的愿望当然都没有错，但很多春联既不讲究词性和对偶、对仗，也不分平仄。正如“鬼才”作家魏明伦说，如今的春联都是顺口溜，有的甚至连顺口溜都做不到，读都读不下去。更有牛头不对马嘴的“恶心联”、“阴毒联”！如某报去年报道过杭州一家医院贴着“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今年又有报道说湖南浏阳某医院也贴这样对联。医院怎能贴这种对联呢？你想“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医院、药店就是希望天下人都生病，那就“财源广进”了！所以医院贴这种春联，是很缺德的！不知贴此联者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悲哀！还有现在还经常看到一些诊所、药店开张，贺喜的人送的花篮一排排一堆堆，上面一概写着“生意兴隆”、“开张大吉”。这种花篮，这种贺词送者怎么又敢送？收者怎么也敢收？你不想想：药店“开张大吉”，那你药店又是希望大家都生病！你就“生意兴隆”了？据说这种春联和贺词引发不少网友的咒骂和“扔砖头”!再比较一下以前药店医院的“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柜上药生尘”的对联，且莫说那时医院、药店他们道德如何等高尚！如今医院、药店贴如此春联和开张送它“生意兴隆”、“开业大吉”，不但是医、药道德沉沦的写照。还有那春联文化没落，那就不足为怪了！再看如今的酒楼饭馆，每天浪费了多少粮食和酒肉佳肴！“辛苦盘中餐，粒粒弃它可惜！”这种联语都没有了，又有谁还为倒在泔水桶中的美味佳肴可惜呢！

（本文原载2013年5月2日《梅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