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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正是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年代,坐在课室里整天面对毫无生气的史料书籍的我们,为专业与现实生活不对接而感到困惑彷徨。
记得一个周末的晚上,我与几个同学聚在宿舍里闲聊。聊到不久前电视上报道过广州两位大学生利用寒假骑车去古都西安的新闻,大家顿时来了劲头,都说学历史的人更应该到建朝最多历时最长的古都西安去走走看看,以打开心中的历史问号,这就好比伊斯兰教徒把到阿拉伯半岛的麦加去朝觐当作一生的追求。
这是一群爱幻想的年轻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热血沸腾、壮志凌云。我们很快就将出发的时间敲定在几个月后的暑假。接下来,还计划加强身体锻练,设计好行走路线等。
那一夜,我兴奋得失眠了。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心似乎飞到西安去了,整个人变得恍恍忽忽。
随着时间的推移,痴迷于西安的人渐渐少了,最后只剩下我与另两位同学还“执迷不悟”,但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不少,终于想到圆梦西安关键得有盘缠。
抱着一线的希望,我提笔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最近班里几个同学相约暑假骑车去西安的设想,特别提到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希望父亲能够理解并给予经济支持。
父亲的回信比往常迟了好几天。捧着父亲的来信,我的心忐忑不安,很担心父亲会为我们的异想天开而大骂一通。出乎我的预料,父亲在信上先谈了家里最近的收入与支出,两者相抵,还是欠下百多元的债务。父亲接着又说,如果真要去西安的话,家里养着两头猪,到时卖了,有几百元的收入,大概够那笔费用的。
父亲的宽容既让我感动,也使我感到自责与愧疚。那时,家里经济来源非常有限,能过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经得起我的梦想折腾。好在收到父亲回信的时候,我们的西安梦已经暂时封存起来了。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又是一个周末的夜晚,几个同学凑到一起,聊起暑假实习的事儿。大家都很着急,担心会像师兄师姐那样被安排去博物馆里发呆。曾经的梦想,使我们一下子将实习地点与西安联系起来,大家都说这个主意好。可系里会同意吗?一想到这,原本兴奋的我们又变得有些失落。有人提议,上系主任杜先生家去,听听他的意见,好歹争取一下。正当我们往杜先生家去的时候,他也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好像跟我们心有灵犀。就这样,我们与杜先生相遇在校道上。一见面,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说着关于暑假实习的想法。当我们说得差不多了,杜先生才不慌不忙地回应我们的建议:“你们实习的事儿系里暂时还没有考虑,学历史的是应该到西安去看看,到时再说吧,会考虑你们的意见的”。望着杜先生远去的背影,我们那激动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几个月后的一天,班主任宣布了系里的决定,暑假期间安排我们全班同学到西安实习。我真不敢相信,做了两年多的西安梦就要实现了,兴奋得手舞足蹈。此时,我并没有忘记一个人——杜先生,我们的系主任,是他,采纳了我们的建议并作出了这个正确的决定。
八月的北国,天高云淡,阳光灿烂,列车把我们从南方带到了千里之外的北方。我们好奇地穿行在古都西安的大街小巷,虔诚地“阅读”着史书上提到的非常有份量的大雁塔、小雁塔、半坡遗址、大明宫遗址、乾陵、秦始皇陵等等古迹,心里绽放着梦圆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