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懷念客家文化大佬曾敏之先生

香港客家文化研究會會長  林文映

    客家文化大佬曾敏之先生于2015年1月3日走了，本應達到百年人瑞，奈上帝欠他兩年的時間，98歲便駕鶴西去了。我和這位客家文化大佬最後相見是在2012年4月27日香港作家聯會第11屆理事就職典禮上，因我知他的祖籍是廣東梅縣，我的祖籍也是廣東梅縣，本是同鄉人，於是便將有歌賦梅縣山水人情的拙詩集《林飛彩鳳》送上給這位鄉賢指教，他亦將自己的散文集《寒暉集》贈送予我。真是“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曾敏之先生是從記者轉變為作家的。1940年便開始報社記者、編輯的人生。1950年起任《大公報》、《文匯報》及中國新聞社廣州聯合辦事處主任，香港《文匯報》副總編輯、代總編輯，文匯出版社總編輯和評委會主任。他的特寫和報告文學《聞一多的道路》、《十年談判老了周恩來》影響廣泛。曾敏之先生又是香港作家聯合會創會會長。出版了小說集《鹽船》、《孫子》，散文集《拾荒集》、《望雲集》、《觀海錄》、《曾敏之雜文集》、《嶺南隨筆》，評論集《文苑春秋》、《詩的藝術》、《魯迅在廣州的日子》、《談紅樓夢》、《古典文學欣賞舉隅》、《讀詩劄記》等。

    曾敏之先生又是從作家轉變為學者的。1960年曾到暨南大學中文系任副教授，1978年任香港《文匯報》副總編輯，堅守他的學術人格。當1989年“六四”事件發生後時任代總編輯的他在社論欄裡開天窗，寫上“痛心疾首”四個字。他送我散文集《寒暉集》，讓我細閱後明白宗旨：他的文筆無論在政治寒氣擠逼中，還是在經濟寒氣擠壓下，都要燦放出暉光來。

    在他寒氣擠逼下燦放出的暉光中，我發現了他是一位客家文化大佬。他的祖籍廣東梅縣，是著名的世界客都，身上充溢著客家基因，筆下流淌著客家文彩。他寫的《勿忘“四維”》，指禮、義、廉、恥，“所謂‘四維不張’，就會導致社會動亂，治國有失，動搖國本。”曾先生是從管理中國人的高手——齊桓公丞相管仲的“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出發，從中華民族人文精神的高度來闡述的。要知道，客家文化和中國文化是一脈相承的。中國文化勿忘“四維”，客家文化也勿忘“四維”。

    在他寒氣擠逼下燦放出的暉光中，我發現了他是一位客家文化大佬。他的祖籍廣東梅縣，瑞士著名華裔作家韓素音的祖籍也是廣東梅縣，在他、她倆的身上都有為客、為家的矛盾“情結”。他寫的《韓素音矛盾“情結”》中記載了交往過程：“華裔女作家韓素音定居于瑞士洛桑，她獨身在異邦，卻情系祖國。最近看到她與友人的一番談話，頗引發了我的一點感想。”“我認識韓素音是在香港。多年前她曾訪問香港，未來之前，就通過文友與香港作家聯會聯繫，希望能與香港作家見面，作一次文學交流。於是香港作家聯會為她舉行了歡迎式的文學座談會。”

    在他寒氣擠逼下燦放出的暉光中，我發現了他是一位客家文化大佬。在香港青山的達德學院他與客家民俗學專家鍾敬文教授成了莫逆之交。他寫的《記鍾敬文》記述了結識的過程：“當年香港的青山，有一間達德學院，著名的學者作家如楊東純、郭沫若、柳亞子、茅盾、邵荃麟、司馬文森、周鋼鳴、陳殘雲……等都在達德學院擔任教學工作，鍾敬文在達德學院文學系任教授。我由重慶大公報調香港大公報工作，應達德學院新聞系主任陸詒之邀，曾到新聞系講述國統區的軍政形勢，並與袁水拍出席香港文協的歡迎茶會，就在這個場合認識到敬文先生，還在達德學院大門跟他和周鋼鳴合照了一張照片。”鍾敬文是廣東海豐客家人，20年代就讀嶺南大學，受聘於中山大學，為中國民俗學奠基人，編輯《民間文藝》、《民俗週刊》，赴日本早稻田大學文科研究院研究民俗學。他在中山大學、浙江大學、達德學院任教授，1949年到北京師範大學任教授，為中國民俗學研究泰斗，對客家民俗也有獨到的研究，對曾敏之這位客家人也有影響。

    如今，客家學研究的奠基者、香港大學國學院創始人賴際熙太史早已作古，客家學研究大師、香港大學羅香林教授到天國也已多時，客家文化大佬、香港《文匯報》總編輯曾敏之先生也追隨而去。請問蒼天，香港客家文化研究的道路上，有誰給我來領路？賜教又在何方？鳴呼哀哉！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