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我跟小张懒洋洋靠在凳子上，端杯茶叼根烟，嘴里开开荤玩笑。大狼狗在边上趴着，瞅我俩哈哈大笑，肥实的尾巴会偶尔摇了摇，身边漫步走过几只鸡，眼皮翻起又耷下，高傲与鄙视并存。阳光洒满大地，人与狗、狗与鸡的风情，着实写意。

    小张抿了口茶道，帽哥你的伤好了没有。我说没有，冬天的伤口很难结疤。小张说太阳晒一下伤口会好得快。我说真的吗，那把裤子脱了晒晒吧。小张说好呀。我俩艰难地从椅子上起身，扒下裤子，四条白生生的大腿就裸露在狗和鸡的眼前，大狼狗莫名地瞧着“主人”们怪异之举动，起身站了起来，小张嚣张地呼喝，坐下。大狼狗乖乖地趴下，只是眼睛死死盯住我俩，以防不测。

    搬出两张小凳子，把脚架在上面，让伤口充分阳光浴。微风吹过大腿，还是有点冷，我用力搓了搓大腿，大腿瞬间热烘烘的，只是上半身厚厚的羽绒服，下半身光溜溜，装扮实在太滑稽。我看着伤痕累累的腿，摸摸洁白如斯的脸，不断在心中念叨着阿弥陀佛无量佛，如果那天晚上摔得不好，脸蛋擦得跟大腿一样烂糟糟的，怎么见人呐。

    看来还是我的驾驶技术过关，如换成小张开车，几天后我俩在山塘里浮起来被人捞的可能性都有。我的自我安慰相当有效，伤口好像也没那么痛了。当然我不敢把这种自找台阶的想法告诉小张，不然他又会杀猪似的喔喔乱叫，我认为在他身心皆伤的时候是不宜有更多幽默元素参杂其中的。

    老头今天来找我们聊天，老远就看见他提溜着一袋青菜晃晃悠悠走来，见我们行为如此怪异，露出呲黄的牙，嘿嘿笑个不停。我俩鄙视地瞧他一眼，手指与嘴神奇地完美配合，还不是为了你。责怪完毕，我招呼老头自己搬凳子坐，三个人天南地北地胡侃一顿。从鸡到鸭，再从鸭到鸡，只是刚开始谈的鸡鸭是畜牲，后面谈的鸡鸭却是人了。

    小张双拳紧握，手臂弯曲，躺在椅子上做了一个健美的动作问，帽哥，你说我有做鸭的本钱么。我说这得取决于哪个不长眼的富婆能看上你。小张转头问老头，老头摇摇头，年轻人的玩意我不懂。四两拨千斤，小张打住了踏上鸭子之路的念头。

    这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炮仗声，听说在很久以前附近是有驻军的。我问老头，是不是附近的部队在训练打枪。他愕然地问我哪有部队。我说这不是枪声吗。他说是死人出殡。哦，原来如此。每年的冬季，都有好多老年人熬不过寒冷而去世，冬天，是死人的旺季啊。想到这，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叮嘱父母一定要吃饱穿暖。

    很快午饭时间就到了，鉴于小张的“重伤”还未彻底痊愈，最近几天的伙食都由我来打理，老头自告奋勇地要帮我，我说你帮我洗菜就行，炒菜这么高科技的东东只能由我担纲。煮好了饭，一阵叮叮当当锅铲碰锅的声音不断传出，香味也四下飘散，大狼狗又兴奋地把铁链子扯得滋滋直冒火星。我从洞眼瞧去，它早已起身，四条腿活蹦乱跳，谁说只有民以食为天呢，狗也是食为天的。

    一声“吃饭了”的吆喝，早已穿好裤子严阵以待的小张“噌”的从椅子上窜起，行动之敏捷，完全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桌上的几味菜炒得“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小张礼貌地说了句，吃，别客气。然后就不客气地夹了一大筷的菜放进嘴里，回味了一秒左右，然后就猛往嘴里扒饭，瞪着双眼用力咽下喉咙的饭，小张停下筷子，不满地嚷，盐不用钱买呀。

    我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半晌不说话。然后问老头，我说大叔，你说句公道话，这菜咸吗。老头淡淡地来了一句，跟盐比还不算咸。小张得意地“哼”了一声，说晚上不用你炒菜了，开除你的厨籍。我听了默默地装了满满一盆饭，再夹了几块大肥肉放在上面，身轻脚快地来到大狼狗身边，狗呀，我解放了，祝贺我吧。狼狗飞快地摇动着尾巴，摆动的速度比得上转动的风扇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