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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城三月天,有时阴,有时晴,有时还下着小雨。虽然春节已过去一个月了,这天还是让人感觉有些阴冷。三月九号的上午,休假的我乘厂车刚到家,爱人告诉我:老抠昨天晚上因脑溢血去世了。我差点被这个消息吓坐在地上,脑海里始终不相信消息是真的,老抠平时很勤快,勤快的人身体应该很好的呀,再说他才六十八岁,年龄不是很大呀。瞬间,我的眼里沁满了泪花,胸口像有团棉花堵着一样格外的难受。
我和爱人从家里出来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因天下着雨,宪梓大道上的车和人都少了许多,即便是几家平时很热闹的超市和专卖店人烟也稀了不少,穿过宝华街,又走了一里地远,来到了一处有几间瓦房的小院,这就是老抠的家,也可以说是我的家,因为我在这里曾经住过五年的时间。院中间的那颗长了三十年的龙眼树上挂满了白纸做的小花,树下挤满了来看望老抠的街坊邻居,在我的耳边不时传来哭泣声和惋惜声。我只身来到了正屋,只见屋的中间悬挂着老抠的黑白色遗像,老抠面带笑容,穿着褪了颜色的中山装,看到他的容颜里让我想起了老抠生前的一幕又一幕。。。。
六年前,来到梅城工作的我,人生地不熟,单位住房紧张,无处着落。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老抠,便借住在他的家里。老抠原名叫曾瑞亭,他年长我十岁,我叫他曾哥。曾哥是梅县人,上世纪六十年代从师范毕业后到了梅县工作,在工作和生活上过于节俭,学校的老师和街坊邻居都叫他老抠。
刚和曾哥住在一个院子里,见面总是以哥弟相称。虽然偶尔听到有些街坊见到他称呼老抠,我心里觉得别扭,而他却面带笑容地答应着。我和他提起别人对他的“老抠”这个称呼时,他总是说:只是一个人的称呼而已,一个人做事只要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亲人、邻居和社会,就对得起“一撇、一捺”这个“人”字了。不过,在和曾哥相处半年之后,我对他真的有了看法。我记得是那年的三月份,梅城的木棉花刚刚开放,红色的花朵在没有绿叶的陪衬下依然竞相怒放,给梅城带来了青春和活力。真想用相机把那美景照下来留念,可惜那时的我买不起相机。说来也巧,第二天我们单位通知准备组织员工旅游,我和爱人商量:咬咬牙,干脆买个相机得了。当爱人拿出家里的所有存款时才知道只有几百块钱,我毫不犹豫第一时间找到曾哥借钱,曾哥刚开始犹豫了一下,而后却无可奈何地说没钱,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本以为曾哥会很爽快地答应我,谁知道他给我吃了个闭门羹,我非常的生气。回到屋里,我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你说没钱谁相信,一个月三千多块钱工资,一个人用,还那么节俭,少说一个月还能省下二千块钱吧。正在做饭的爱人见我没借到钱就劝我道:曾哥可能也有难处,别计较了,等咱们有钱了再买也不迟。我叹息了一声:曾哥,你可真是个老抠。邻居们也都说曾哥非常的抠,有几次邻居的王哥,谢哥来借钱去打麻将都被曾哥拒绝了,惹得有些邻居好长时间都不和曾哥搭腔。邻居的大妈、大婶们有时会劝曾哥道:吃好些,穿好些,找个媳妇多好,可曾哥还是我行我素,没把这些话当成回事。
二〇〇八年五月十二日震惊全球的四川大地震,摧毁了我们四川兄弟姐妹的家园,同时也夺走了几万条鲜活的生命。全国人民齐心协力,人人伸出援手,纷纷献出自己的爱心,帮助我们的兄弟姐妹共渡难关,梅州人民和全国人民一样,捐助现场热情高涨,当然我也不例外,记得那天在捐助现场公布的名单上排在第三个是曾瑞亭,捐款九千元。我很是吃惊,平时那么抠门的一个人在国家和人民财产和生命受到损失的时候能毫不犹豫的捐助这么多钱,而我自己才捐了五百块钱就感觉不少了,直至此时我才真正地觉得曾哥是我学习的榜样。
很多时候和曾哥喝茶聊天,只要一提到生活方面,他总是教育我,人活着不是索取,而是要奉献.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光荣传统,节俭是治家的根本,钱要用在关键的时候,这样我们的生活才会更好,人生才更有意义。我也经常想,自己的思想和曾哥的差距还真的不小,如果我们每个人生活上都想曾哥一样,那我们的社会不是进步更快了吗?社会不就更和谐了吗?和曾哥在一起的一幕幕始终闪现在我的眼前,他的每句话对我人生的影响,让我终生难忘……
雨还在下,从屋檐滴下的水滴啪嗒,啪嗒的响声诉说着我对曾哥的思念…….
在安葬曾哥的那一天,为曾哥送行的人除了亲朋好友,热心的邻居,他单位的几个领导和同事外,还有梅县高中和嘉应大学的八名同学,据邻居们讲,这八名学生是曾哥固定资助的贫困学生.大家都强忍泪水,不愿惊醒逝去的亲人,不时有人失声痛哭,不时从送行的人们当中还传来哀叹和惋惜声,唉,老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