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离开我们已一年多了,我心中的痛苦始终无法抹去。几次提起沉重的笔,想写外公,但都因手在颤抖而未能成文。如今,我捧着外公写给我的二十多封信,仿佛他老人家就在身旁,拉着我的手,亲切、慈祥地微笑着……
我见过两次外公,第一次在一九七二年,那时还小,印象不深;第二次是一九九零年,也就是最后一次。两次加起来,我和外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三十天,但我并不觉得时间短,也不感到遗憾,因为外公已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我们,给了故土。
前年,八十高龄的外公千里迢迢从吉隆坡回到梅州,我们全家都沉浸在无比欢乐之中,外公跟我们谈了许多国外见闻,也谈中国的政治、经济、历史、哲学、文学艺术等,外公的博学多才令人钦佩!外公还要求我们带他去观市容逛市场,外公说:“梅州的变化真大啊,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外公回梅不到一个月,便写了几篇回乡见闻、随笔等,《嘉应乡情报》刊登了一篇《重游故园随感》(1990年10月21日、11月1日两期连载),字里行间表达了对故国故土浓浓的眷恋之情。可惜,外公还没有看到此文见报,便匆匆地走了,永远地走了(外公因心脏病复发,于1990年10月20日在香港去世)。
外公是一个极平凡的人,他在马来西亚从事教育工作几十年,为了华侨子弟的健康成长呕心沥血,奋斗了一辈子,外公对自己的子女要求十分严格,从小教他们讲客家话、普通话,教他们写汉字,甚至连第三代也不例外。外公常说,他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们时刻记住自己是炎黄子孙。
前几年,我写信与外公商量,想出去见见世面。外公写一封很长的信给我,信中说:“你是教汉语的大学教师,你的事业应该在中国。”他还劝我,要刻苦钻研业务,学好外语,争取在学术上出类拔萃,将来以学者的身份出国。外公鼓励我要自尊自爱,自强不息。我非常理解外公的良苦用心,因为,他几十年的海外生活便是最好的人生教科书。
外公不是富翁,亦不算“衣锦还乡”,他给我们的不是金钱上的满足,而是如何去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这才是真正的、最宝贵的财富。外公的名字也许没有人熟知,但在我的心里,外公是高尚的,他带着一颗赤诚之心去爱曾养育过他的土地,把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留给了故乡的亲人们。
外公,我将继承你的遗志,把毕生精力献给教育事业。
(此文刊登于1992年4月1日《嘉应乡情报》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