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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3月,接到通知,你彻底离开了住了N年之久的六楼。你挥泪而别、鼻涕四溅,口水直流,一如三岁孩子。为什么你如此地伤悲?因为你对这块地对这36平米爱得深沉呐。
与此同时告别的,还有多少奇人往事呐。
在这六楼,最早认识的乃是夏勤X(谐音夏禽兽,后来你以此呼之,初听不爽,久之,极顺耳)。初来之际,夜来寂寞。只闻隔壁之人开门锁门,声如巨雷。终有一天,敲门借水。这才看清此人:厚厚的眼镜、围嘴的胡子、犀利的目光、齐膝的短裤。屋中简而乱。喝了水,也就认识这厮了。
此时想至此人,脑中便有几事浮现。
这厮毕业于名师学府北师大,为人极是聪明。这天,你执笔摊书,奋笔疾书,埋头写教案。这厮笑咪咪地进来了,因眼小嘴大,看来见嘴不见眼,甚是恐怖。“哟,又在备课?”嗯。“不错啊。”说完他就在你房里走动了起来,拖鞋哒哒地响,由东北而西南往返不已。吵得你烦。“STOP!STOP!搞啥子呢?还让不让备课!”“别吵,我在思考,我也备课。” 直到十分钟后,你忍无可忍,强行推出门去。这厮又是笑着说“我备完了。”你心里暗暗来了一句:禽兽。每晚总是听到这种备课的噪声。很多时候,你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便知何意,你一边引为知己,一边又头痛不已。
除了聪明才智,自有一股傲气。有天下午,天热,你睡醒穿戴整齐出门。却巧见这厮七分短裤,一双黑皮鞋,提包阔步。问及何往,回曰上课。你无语。又一天踢完球吃完饭,两人走路回来,校警拦下,问是何人。这厮竟一摆手没看阿叔一眼,大摇大摆就走了进去。阿叔张飞一般瞪眼大喊“站住。”他径直去了。回头我问他,他愤愤地说,这个月被这人拦了十次了。你认真一打量,头发有点卷,目光犀利,短装,一看就知不是本地人。
其虽是四川人,却也爱球。每至闲时周末,邀八九好球之人,弛骋绿茵,不亦乐乎!常见一男着曼联球衣,平底鞋,往来冲突于人群中而不知疲倦者,便是夏者也。此君传球一般,带球一般,意识良好,体力一流。只见他抢断、运球、奔跑、过人、冲至门前、一对一、射门,球飞了,此球不进比进还难,令观者无限惋惜捶胸良久。然而,他不怒不气,仍是那样执著地奔跑,似乎也是他人生的一种写照。可敬。
有一天你正备课,忽然隔壁又传来禽兽哈哈大笑的声音,你停下过去一看,原来在看猫扑网论坛,能够看文字发笑的,平生罕见,实难能可贵。亦可敬。
这厮还严重影响了你的饮食习惯。活了二十多年,从来不知川菜为何物。这天,他领了工资,兴冲冲对你说,走,请你吃饭。事隔多年犹记得是文化公园一菜馆。点的是:麻辣鸡丁、水煮肉。眼前这厮吃得面红耳热,高声叫爽。你当时是第一回,观察了五分钟,水煮肉一片红,不敢动,就夹炒鸡丁好了。看着不咋样,一口下去,辣到嘴舌、喉咙,如万蚁噬心如热锅之蚁,辣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这厮便贱笑了,“这水煮肉不辣。”果然如此。从此,有了恨也有了爱,有了第一回也有了第二回,接连下了几次筷子。礼尚往来,如此几番,也吃上了川菜。几年来,花费甚巨,这是后话。
多少个寂静的夜晚,你们促膝长谈;多少个下午,你们一道快意球场;多少个寒冷的冬夜,你们同床不共枕相互取暖-----他怕冷,挤你的床,他房里袜子四散于地,你是不敢久呆的。有一阵,他的女同学来了,后来是他母亲来了,热闹了几个月。留下了多少美好,要声明的是,你们不是断背山。他有了他的所爱,于是乎从来少喝酒的他也开始带醉而归了。
后来的后来,这厮考上了北师大的硕士,现在听说还要读博。这厮的英语底子你是敬佩的,虽然你大二过四级,自以为尚可,但自有一天见他手握文曲星背单词后便服了。底子好一下考上了。他走了,你们相互都没喝上对方的喜酒。
现在,他去了美国。他和你正好处于地球两端,当他处于光明之时你却处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