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起我的大学同学霍志峰,一股无言的痛楚总是不觉弥漫而来,心情亦始终难以平静。
泪眼迷蒙中,掠去岁月的浮尘,他的样子在我的心里又渐渐清晰起来。
他是安徽皖南人,来校时没有人送他,只是背着一个蓝色的小挎包一个人到校报的名。
我们并不在一个宿舍,他在楼上,我在楼下。
他身材比较强壮,一向是我们班足球队的骨干中坚,虽然个子仅有1米60。
我们入学数月因为不在一个宿舍的关系,交流较少,不过因为我担任班级干部,我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他是南方人,爱喝酒,喝不起啤酒,他就喝便宜的白酒,学校不让喝,他有时偷着喝。他的性格自然豪爽,颇有北方人的雄伟。我是北方人,却有南方人的细腻,于是我们在一次劳动实践课上便混到一块去了。
学校每年都有一次劳动实践课,为期十天,将一个班的学生分配到学校各个部门做事。具体由我这个班级的劳动委员兼生活委员负责,我当然将自己分到最苦的地方,我无意之中将他分到了我这组。我们在一起很融洽,在共同劳动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在一起就如兄弟一般,我们一起去打篮球,踢足球,玩桌球,双休日拿着水杯子到外面去看录相,那真是难忘的美好时光呀。
有一回,我们两个人拼了一百元钱到市里湖山公园去玩,他的钱不够,我先垫的,他说欠我的下学期再还,我没有在意。我们还照了一卷胶卷,我放到他那了,要他去洗,只是这最后的我们两人单独合影我终于还是没有看到。
我作为班级的干部,工作还是很重的,特别我干的是得罪人的活儿,不过我这个人做事一向不讲情面,还没有哪个同学敢和我正面叫板的。
不料阿峰竟破了这个例。
那时学校有几个星期事情很多,布置的工作吓死人了,不停地迎接上级检查,半个月之内我已叫同学们做了六次活,强度太大,同学们已不大情愿。我好几次都是动员全体班级干部去参加,不想烦劳其他同学。可是那天下午,我还是抽了他去。我去楼上叫他,他以他不是班级干部的借口对我说不想去,这是班里第一个对我说不行的同学,尽管我们的关系不错,在工作上我是向来讲原则的,我口气严肃起来,最后我们两个人红上了脸,竟动起了板凳,他宿舍的室友将我们拉开,我非常生气,冲门而出。
下午,他还是来了,脸绷着,不说话,做完活就走了,我也没有理他。到这学期结束,我们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1998年的暑期到了,我们也都各自回乡,不料这次竟成为永别。
新学年开学时,都有一个星期了,我却没有见到他,我感到怀疑。
辅导员许云岚老师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开了班会,他语气沉重地向我们大家通报了一件不幸的事情:霍志峰同学死了。
我们大家很震惊,尤其是我,这怎么可能呢,一个鲜活的生命几个月前还好好的,说没有就没有了呢?班主任的话让大家不由不信。他告诉大家他已和系领导还有学校领导去过他家了,这一去才了解到他家的真实情况,他住在皖南乡村,很穷,兄弟姐妹好几个人,家里负担重。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很少见到他购买新衣服了,还有他欠我的钱要下学期还了?让我痛心的是,他这样的情况却从未和我讲过,我天天称自己细心,竟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他也没有向学校申请过一次困难补助,老师和同学们都不知道。
许老师和我们说在暑假期间,他去邻村,几个孩子在河边玩,他去相救,自己却让水冲走,打捞上来已没有呼息了,校学生工作处已将这件事定为见义勇为事件,要以学校的名义给他家发点抚恤金。
许老师希望同学们能给他家捐点钱,表达一下心意。老师刚说完,我们大家便纷纷掏钱,辅导员自己先拿出了二百元,我从自己本月的生活费里也拿出了50元,全班拼凑了数千元。
几天后,这笔钱经由许老师转交给了他的哥哥。
阿峰的死对我来是说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有时在夜深人静之时,我都不由想起他,想起我们那次吵架,总感到自己有些不能原谅自己,但我只能在心间默默地为他祝福:兄弟,愿你在天堂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