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和女儿一起在阳台上晒太阳。我看书，女儿伏在栏杆上呆望。“妈妈，你看！”忽然她叫起来。我扭头看，朝着她手指的方向，之间半空里一只白色的小蝴蝶正飘飘然地飞。“哦，是只小蝴蝶。”“哈哈哈······”她大笑起来。我纳闷，笑什么呢。她笑得前仰后合，伸出手臂张开小手，又一只“小蝴蝶”飞了起来。

 

      原来是她玩的纸巾碎片儿。她开心地说，在学校里课间的时候，没事做，也这样玩，同学们都说好玩得很呢。又兴致勃勃地介绍，怎么样撕纸，那纸片儿才飞得高飞得远。她让我也玩玩看，我嫌这样做太无聊，浪费时间，让她不如回去练琴。可她一个劲地劝我：

 

     “就玩一会儿嘛。”

 

      我随意地撕了一小片，一丢，那纸片儿便飘起来，可没几下又打着旋儿往下坠。女儿告诉我，我撕的纸片儿太长了。我又小心地撕了片圆形的小纸片，这回竟然飞过了屋顶，转眼不见了。我们一起撕着，往下撒的时候，有些纸片儿乘着风翻着跟斗，瞬间飞得老远；有些像小船一样，在半空里荡呀荡呀，一直荡到那树叶丛中去了；有些还没飞起，被风儿一吹，便碰到人家晒着的衣服，粘在上面，飞不起来了。有一片还飞到对面的楼层去了。看着那些洁白的像鹅毛、像蝴蝶、像小花儿似的纸片悠悠然然地飘飞着，我们都开心地笑。还要比一比，谁放的纸片儿飞得高飞得远。女儿说，她撒的纸片多像蝴蝶飞，我撒的常常像跳舞的花。

 

      不由地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也曾玩过许多无聊的东西。那时候，常常是跟邻居的几个女孩子，用写过生字的纸张，扒在饭桌上认认真真地折纸船。那些纸船，还分好几种，多是小木船的模样，但有些是有蓬顶的。还有些是所谓的“帆船”，船的中间竖起了个三角形而已。我还曾用蜡笔小心地给纸船上色，那样就更好看，当然也赢来了伙伴们羡慕的眼光。或者在船上写下几句话，写什么呢？有时候想了老半天，像许愿一般，那样郑重其事。

 

      折好了纸船，带到屋前的小河边，放进河里，看着它们慢慢远去。那样的时候，心情多么美好！仿佛小船带着自己顺流而去，飘呀飘向遥远的地方，一直到达那个叫“大海”的地方。等到都看不见纸船了，我们却还久久张望着，笑声落入流水的哗哗声里，又消融在小河的尽头，心里却仿佛有一个梦的芽儿悄悄生长······

 

      “小纸片不想离开，依依不舍向我们告别呢。”女儿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她又放飞了一片，纸片儿却朝我身边飘过来。我轻轻吹一下，它摇摇摆摆飞了出去，可又马上折回来。终于飞远了，它凭借着微风，慢慢飞上蓝天。久久地凝望着，“它飞得再高——”我停顿了一下收了口，不想说扫兴的话。女儿却马上接着说：“还是要落下来的。不过没关系啊，好玩，开心啊。”呵呵，心如此简单，多好。

 

     曾经我也是个单纯的孩子啊。可如今，那些简单的快乐哪里去了呢？什么时候，我开始渐渐远离纯真了呢？为什么我可以宽容整个世界，却唯独苛求女儿呢？她看课外书忘记了时间我批评；她玩布娃娃、捏陶泥我嫌她幼稚；弹琴有时坐不住，我说她“多动症”·····别人都说她活泼有礼貌，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我却只看到她的不足······我为什么要求她做得事事完美呢？

 

     呆望着渐渐消失在远处的纸片，想得很多。女儿回去弹琴了，我的心绪却像那纸片儿，飘得远远的，不知该往哪儿去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