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历过的冰雪世界

    有人说广东没有真正的严冬，在广东南部可以这么说，而在粤北不但有严冬，而且会下雪和结冰。

    我1968年冬天在中山大学五七干校度过。我们的干校设在乐昌县天堂公社天堂大队，乘火车到罗家渡站下车，上山要走一个半小时才到。那里是穷山僻壤之地，离九峰山很近，我们就去过九峰山砍毛竹搭建茅棚。这年冬天不停地下雪，山上雾大，雾粒粘在树叶草丛上面，越积越厚，凝成了冰凌。那一望无际的冰霜雾凇，有如玉树银花，非常好看。有老家在东北的老师，也连连赞叹说：“我在东北还没见过这样的景观啊！”非常可惜，我那时没有照相机，未能把如此美景拍摄下来！

    一连半个多月，气温一再下降，用温度计一测，竟达摄氏零下14度。这段时间，石板路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走在上边稍有不慎立即滑倒。路边偌大的松树，松针都结成细长的冰条；树干不堪重负，不时听到咔咔折断的声响。屋檐下，茅棚边，处处挂满了长长的冰凌，你随手可以摘段冰棍来玩儿。这时候什么农活也干不了，我们只好呆在茅棚里烤火过冬。

    那冰雪世界，还有一回，是在1967年初登井冈山见到的。1966年底，我们中大中文系组织了一个长征宣传队，一共10人参加，从广州出发一路步行，最后抵达井冈山剩下7人。我们一行途径粤东梅县、蕉岭进入闽西，由上杭、长汀而至江西瑞金、于都、赣州。走到遂川，已经是1967年1月底了，便选择从朱砂冲哨口登井冈山。沿山路走来，到了黄凹，就下起了鹅毛大雪。披上塑料雨衣，雪片打在上面噗噗地响。上朱砂冲时，只见一条窄窄的石板路两旁都是冰雪世界。想当年红军在制高点架上两挺机枪，千军万马也别想上来。我们艰难地攀登，足足用了六七个钟头才安抵井冈山中心——茨坪，已经是2月2日了。茨坪也是一片冰雪世界，放眼远望，耸立着的数座冰山更加蔚为壮观。听说大雪封山已经两天了，山上食品缺乏，只好用直升飞机空运过来。晚上奇冷，我们把铺盖铺在大礼堂的稻草垫上，瑟缩地度过严寒的夜晚。天亮了，在井冈山革命圣地，我们冒着寒冷，难得地参观了当年红军的革命遗址，收获了不少精神食粮。

    前不久粤北连山一带下雪了。我想，昔日位于乐昌县北的中大五七干校又该是处处玉树银花，井冈山一带也可能下鹅毛大雪了。

                                                                  （2017-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