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清洁勤洗澡的客家人

    客家人居住在山区和半山区，可谓樵近水便。农家有大锅大灶，每天必用热水洗澡。有个南下干部来到梅县，住在农民家里。吃过晚饭，一桶热水提到浴堂门口：“同志，洗身！”那南下干部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第二天吃过晚饭，又是一声“同志，洗澡！”那北方干部觉得奇怪：“为什么又叫我洗澡呢？”后来他才了解到，这是客家人待客的一种礼貌，客家人天天都要用热水洗澡。

    潮汕地方可不是这样。我1960年冬到揭阳县曲溪参加整风整社，当地农民吃过晚饭，一盆热水先是洗脸，然后擦身，洗脚，最后才倒掉。那地方农家没有浴室，我们几位客籍工作队员几天没洗澡实在受不了，就跑到镇上供销社找洗澡间去，从井里打上桶冷水，咬紧牙关用冰凉的水匆匆洗了个澡。潮汕一带农村烧木柴艰难，只好烧些稻草，稻草昂贵，无法烧热水洗澡也是出于无奈。如今潮汕地区普遍用上了煤气，这才可以随便洗个热水澡。

    潮汕地区以往洗热水澡不容易，广府地区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中大中文系1958年到东莞虎门公社劳动，我们三年级甲班幸好住在客家人聚居的陈黄新村。那里家家户户都有简易的洗澡间，有的大门边砌一堵矮墙，半边大门一掩就可洗澡。我们每天劳动后都可享用热水洗澡，其他班级的同学不少住在缺淡水的村庄，连吃喝的用水都困难，哪里还有热水洗澡呢？我还想起1965年冬，中文系部分师生到三水县高峰公社参加小四清运动，我们几个人分到了一个董姓大队。那村的农家在睡床下养猪，猪整夜睡得嘟嘟响，吵得我很难入睡。户主家也没有洗澡的地方，好在他抗战时到过松口，知道我这客家人有洗热水澡的习惯。他告诉我，“要洗澡说一声，我们全家人出去，你关好大门，就在天井里洗澡。”我幸亏有户主特殊照顾，隔两三天可洗一次热水澡，别的老师可要等到县城开会才半个多月洗一次啊。

    我往昔到过不少地方，见多识广。总的感受是，客家人居住在山区和半山区，有其得天独厚之处，那就是“樵近水便”，这就造就了客家人家家有洗澡间，天天洗热水澡，爱清洁，讲卫生的传统习惯。其他许多地方，只有在普遍使用煤气和天然气的今天，建造的住房才设有卫生间，可以常常洗热水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