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没在家踏实过中秋了,今年是回梅工作后过的第一个中秋节。连着三天假期,更难得天公也作美,给出晴好天气,白天可以顺畅出行,夜晚则可以尽情欣赏到清朗的明月。放假伊始,心情就一直带着难得的淡淡喜悦。
毋庸讳言,这些年,由于生活水平的提高及传统文化断裂衰落等多方面原因,传统节日的“节味”都在日趋平淡,中秋也不外如此。 但对于我这些常年在外的人,对有着美好及团圆意象的中秋节,如饿人知食、渴人知水,会更觉珍惜和宝贵吧。而且自己也勉强可算是有一点文化情怀的人,一直喜欢古典文学,因此对于中华几千年有关月亮的文化,也有粗略的了解,因此每当明月当空,照耀万物,有关的种种诗文、传说、神话、民谣,也常常会在内心浮现融汇、因时因地呈现出自己的一些专属意象,无论悲喜,都常有如陈酿般的淳美。
古人曾讲:"风月无古今,情怀自浅深”。因此,在每个人的眼中,月亮也就必然会被赋予不同的内涵。少年丶中年丶老年看月,顺境逆境看月,况味自也会有很大的不同,这既关乎阅历,也关乎认知。 因此,我觉得,真正美好的,不仅仅在明月本身,更多的应该还在于我们的内心世界,究竟能够感知,欣赏到多少前贤智者附加于明月之上的美好情怀。因此,也可以说,月之美,真正美在五千年的文化在你内心的折射吧。对于美的这种多愁善感,在我看来,其实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能力,人而无情无知,不如禽兽乎。
周六(9月6日)一早陪父母回了一趟平远老家,探望已经90岁的祖父,祖父虽然高龄,人却仍然清瘦而精神,除了耳聋有点不便,生活完全可以自理。他不习惯城市生活,坚决抗拒和我们在城里一起住。老人饮食也非常简单,胃不太好,因此经常吃各种粗粮青菜熬制的营养粥,日常也搭配瘦肉、鸡蛋、牛奶等蛋白质。客家谚语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心中祈求他能更长久地和我们在一起。也不知道,经过近百个中秋的他,今年看月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下午则是专程去探望今年患了严重老年痴呆症的姑姑,她一直对我很好,但由于这几年我一直在外,也就很少去探望她。潜意识一直觉得不急不急,有的是机会,因此不断地拖延怠慢,岂知命如转烛,猝不及防地她却变成这样。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我(也认不出任何人),只是你和她笑时,她也就会看着你笑,让你觉得,也许在她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忧伤。而反过来,你自己的悔痛却加倍增加。相对而坐,过去与她的一幕幕往事无比清晰涌上心头,内心不可竭制地阵阵酸楚。不由地想起龙应台在《目送》里面讲的一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子女父母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生命无常,情分危脆,在这一瞬,我和她其实从此已经是事实上的两相隔绝了。
周日(9月7日)呆书房,整理自己的书籍和旧物,也再次把西藏时收集的一些物品,清洁、摩挲,在家里安排它们更适合安放的地方。有藏装一整套、藏刀一把、羊毛画毯一条、水晶矿石一块、秃鹰羽毛两根、藏羚羊角一对、铜花瓶一双、藏面具一个、画册若干、石头一堆.......还真是不少!每整理一件,仿佛都是过去场景的一次再现。也是和自己过往一次次的遇见和重温。
整理间隙,随手也找书翻阅,其中有麦加的《解密》、庆山(安妮宝贝)的《得未曾有》。不记得谁说过,读书可分为谋生而读及谋心而读。但我这类消遣式的阅读,却其实是两边不沾,纯粹的自我娱乐和放松自己罢了。
周一(9月8日)是中秋假期的正日子,白天父母好像都在厨房忙碌给我们做吃的。我则是继续翻看《解密》和《得未曾有》,交替着看,其实也很有意思,算是很美好的一种消遣。
媒体讲,今年赏月的最佳时间是八点半,晚上也没出去,只是一家里聚在家里露台,简单地一壶清茶、几块月饼,两盘水果,气氛融和温馨,明月之下,内心己觉万事俱足。怀着珍惜感恩的心情,明知无比虚妄却仍默念:若此情此景能够常驻,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假日平淡安静地度完,发觉自己在淡淡的的喜悦里,终究不可避免地掺杂着丝丝伤感。古话讲,悲喜中年,如此悲中有喜,喜中有悲,讲的,大概就是我这种尴尬状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