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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金城兰州,列车匆匆去追赶天边的残红。可是越追越远,眼睁睁地望着它消失在总也跑不到的远方。
夜幕悄然降临.越过乌鞘岭走进黑暗深处。导游谭小姐在漆黑一团糟的车厢里郑重宣布:今晚的旅途没有霓虹灯。
我突然感到枯寂和困倦,只好和衣而卧,在西行的铁摇篮里摇·摇·摇·摇入梦乡…
支离破碎的梦里缠绕着一阵哀怨的歌声: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
醒来方知非梦,天色已经微明。原来是汉维混血的导游谭小姐一改平时的活泼,蜷缩在西去列车的窗口,面对匆匆掠过的荒凉戈壁一脸怅惘,旁若无人地哼唱着晋陕儿女的骊歌。
好熟悉的歌曲!这支揉合了青春和梦幻的咏叹令人感伤,令人想起一去不复返的少年时光,还有星离云散的旧友亲朋。
今朝醒来何处?满目地老天荒。藕断丝连的古长城在瘦骨嶙峋的山脊和无人喝采的戈壁寂寞地爬行。它自辽远的鸭绿江边曲曲折折地延伸过来,蜿蜒万里走向大漠。
河西走廊,如雷贯耳的名字,一部写在大地的史书。每一层泥土和瓦砾都记载着兴衰更迭,多少奔腾呐喊的生命都消失在残垣断壁。武威、张掖、酒泉…彰显着汉家天子的威风豪气…且慢!“表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兵士哭龙荒。”又是一行千年未干的泪痕。
终于有一天,河西走廊响起叮当悦耳的驼铃,飘逸的丝绸拂去了刀光剑影。长安城里的皇帝忽然悟到:和平与文明要比龙城飞将军飞得更久远。
不知汉家使节张骞初见雪峰簇拥的天池该有怎样的惊喜,“八骏日行三万里”,原来周穆王与瑶池阿母的幽会真的有那么回事。
“过了乌鞘岭,阿哥泪淋淋。”给我挺住!舍不了娇妻做不了好汉。
荒凉戈壁固然埋骨葬身,挖地三尺也会冒出神奇的故事和传说;大漠风烟里的石头会跳舞,大漠的儿女就有飞天的勇气与豪情。卫青、霍去病铁马金戈、建功沙漠令后世热血少年跃跃欲试;班超投笔从戎教文弱书生不再安份守已;唐三藏矢志不移、金石为开,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成正果。
车窗左首有一道银色的巨龙在云雾间时隐时现。
祈连山!你终于露脸了。这里是游牧与农耕并存、战争与和平相互转换的天然舞台。
祈连山,你贮藏了大多的故事─古代、现代、悲凉的、欢欣的以及迷雾笼罩、令人心系千千结的故事,应该从何说起呢?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这是当年八面威风的匈奴蛮勇无可奈何的悲叹。
祈连山──河西走廊的上帝与魔鬼。
这里有厮杀、有带血的戈壁和瓦砾;这里有绿州、有人欢马跃和生离死别.
这一切都与眼前的一道蜿蜒千里的祁连山脉紧紧相连、息息相关。
“西去列车的窗口…”
这是当年奔赴大西北的一代青年凭窗眺望远方。现代诗人贺敬之激情洋溢的咏叹隐约回响在耳旁,令人亦喜亦悲。这是热血沸腾的年代,这是恍如隔世的岁月!
列车不知疲倦地前行,东边迷蒙的天幕悄然挂起“团团鸡子黄”的旭日,昏黄的光晕在荒凉戈壁间扑朔迷离、恣意游荡。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有句话儿留…”
西部真如天国?简直令人着魔。天真而痴情的小妹妹总也留不住她的情郎哥哥,离恨重重、迢遥万里也在所不辞。
河西走廊通向雄伟的西部,豋泰山而小天下的汉人走进天山、昆仑和喜玛拉雅。
河西走廊通向神奇的西部,黑头发、黄皮肤的汉人见识了金发碧眼、奇异风情。
走西口,多苍凉、多艰险;
走西口,多神秘、多新鲜。
歌曲《走西口》http://my.tv.sohu.com/pl/5318670/53309390.shtml
(待续8、酒泉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