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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漫笔
一山飞峙,拥江湖、抱云烟,“跃上葱茏四百旋。”攀豋巍峨匡廬山,不禁缥缥欲仙。
廬山,以她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仙境般的风姿吸引了古今中外的达官贵人和文人雅士,把一部丰富多彩的典籍抒写在呑云吐雰的岩石间。今我手痒欲附庸风雅,难免有不识秤星之嫌。那就权作闲聊,作为到此一游的纪念吧。
廬山有令人神往的炼丹得道缥然成仙的传说,但这种事情太玄妙,暂且存疑。而廬山的诡谲和缥渺确是举世无双,明代王阳明的一首廬山诗可谓传神之作:“昨夜月明山顶宿,隐隐雷声翻山麓;晓来却问山下人,风雨三更卷茅屋。”
廬山有晋代陶渊明挂冠归田的记录,‘桃花源记’ 、‘归去来辞’ ……一篇篇超凡脱俗的美妙文章为后世的秀才和非秀才们津津乐道。避开他的的传世文章不谈,陶公的‘夫耕于前、妻锄于后’的人生抉择在二十一纪的今天仍属骇俗之举。
盘点人间帝王家,活得最潇洒的当属清代的乾隆爷。皇帝当腻了便出来看风景,廬山成为他的上上之选。这个喜欢舞文弄墨的天子乘兴赋诗一首‘廬山竹影几千秋,云锁高峰水自流。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明月挂金球…’他临别时对廬山还是恋恋不舍:“好景一时观不尽,天缘有幸再重游。”
廬山,具有超凡脱俗的魅力。
夜宿云中宾馆,捧读太白华章,发思古之幽情。知悉太白当年亦曾隐居于此,并荫发过 巢云松’ ‘辞人间’的出世念头。然而安史作乱,永王李璘的战船路过廬山脚下,派说客上山邀李白加盟,他心旌动摇最终下山。并写下一组极具尘世味的《别内应征》三首,其中一首这样写道:‘出门妻子强牵衣,问我西行几日归?归来倘佩黄金印,莫见苏秦不下机’。 岂料事与愿违,外患未除,内讧即起,李白的功名梦想破灭,并以叛逆罪分享流放夜郎的待遇,从此李白一生的悲剧旋即接近尾声。
太白捉月归天之后,在中唐年间又出了一个大诗人白居易。他是一个少年得志的主儿,二十多岁进士及第。‘茲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何等风光得意,可是也有背运时。先是漂泊江洲听商女弹琵琶,一曲未终,青衫泪湿。他随后也上了廬山,游大林寺时梦得桃花仙子点化题诗一首:“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廬山真是不同凡俗,百花谢后我独开,后人读来自然满目生辉。然而,诗人骨子里的苦涩有谁知晓?他的境遇与乾隆爷不同,一个是风流天子乘兴寻快活, 一个是落魄文人无奈暂栖身。 他最终还是要出来做官的。
元朝末年,烽烟四起。朱元嶂与陈友谅为皇帝的宝座斗得不亦乐乎,从廬山脚下打到山顶,元嶂穷于招架、且战且退,至绝处忽见金龙横卧两崖化为石桥,朱乃绝处逢生,将胜券在握的陈友谅气得七窍冒烟。传说固然神奇和惊险剌激,只是编故事的好事者把仙居的地方变成世俗争霸的战场岂非弄巧反拙?
也许以上事例太古老了,那就谈点现代的吧。一九三七年七月,日本全面侵华。中共代表周恩来与国民党总栽蒋介石在云雾缭绕的廬山仙人洞进行激烈的讨价还价,商讨国共两党如何共举干戈,合作抗战。想来有趣,此时仙人洞冒出的是一股甚为浓烈的硝烟味。
廬山,超而不脱。
一夜风声雨声,山外是酷暑,山里如清秋。早起沿山散步,终于寻到山腰的一个石亭,徘徊沉吟良久。我想起一九五九年廬山之夏的一个小故事:田家英、李锐等人心情郁闷、信步来到此地,远望湖光田园、近听松涛阵阵;不由欲说还休。忽见石亭两柱并无联刻,‘写一首对联吧’ , 李锐拾起地面烧焦的松枝,当他欲书未书时,家英接过松枝一挥而就。联曰:‘四面江山来眼底,万家忧乐到心头。’此联一出,众秀才只好罢笔,怏怏而归。
缥缈廬山,不仅有诡谲云雾,还有人间烟火。